黄金广告位招租:13727944447

林大钦:《廷试策》

作者:Admin  打印本页   更新时间:2009-12-19 14:55:57  返回首页

皇帝制曰:
    
       朕惟奉天命以统亿兆而为之主必先之以咸有乐生,俾遂其安欲,然后庶几尽父母斯民之任,为无愧焉夫民之所安者所欲者,必首之以衣与食,使无衣无食,未免有冻馁流离之害。夫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忧者也。今也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无怪乎民受其殃而日甚一日也。固本朕不类寡味所致。上不能参调化机,下不能作兴治理,实忧而且愧焉。然时有今昔,权有通变,不知何道可以致日汤      时若,灾害不生,百姓足食足衣,力乎农而务乎织,顺乎道而归乎化?子诸士,明于理,识夫时,蕴抱于内,而有以资者,亦既久矣。当直陈所见所闻,备述于篇。朕览焉,勿惮勿隐。

臣对:

       臣智识愚昧,学术疏浅,不足以奉大问。窃惟陛下当亨泰之交,抚盈成之运,天下皆已大治,四海皆已无虞,而乃拳拳于百姓之未得所为忧,是岂非文王视民如伤之心耶?甚大美也,然臣之所惧者,陛下负聪明神智之资,秉刚睿仁圣之德,举天下之事,无足以难其为者,而微臣所计议,复不能有所补益于万一。陛下岂以其言为未可尽弃,而有所取之耶?陛下临朝策士,凡有几矣,异时莫不光扬其名声,宠绥其禄秩,然未闻天下之,有曰天子某日降某策问某事,用某策济某功者。是岂策士之言,皆无可适于用耶?抑或可适于用,而未暇采之耶?是臣之所惧也。臣方欲为根极政要之,明切时务之论,而不敢饰为迂阔空虚无用之文,以罔陛下。陛下若以其言为可信而不悉去之,试以臣策付之有司,责其可行,则臣终始之愿毕为。如或言不适用,则臣有瞽愚欺天之罪。俯伏以待罪谴,诚所甘心而不辞也。

       臣伏读圣策,有以见陛下拳拳于民生冻馁流离为忧,以足民衣食为急。此诚至诚恻怛以惠元元之念,天下之所愿少须臾无死,以待德化之成者。然臣谓陛下诚怀爱民之心,而未得足民衣食之道;诚见百姓冻馁流离之形,而未知冻馁流离之实也。夫陛下苟诚见夫百姓冻馁流离之实,则必思所以富足衣食之道,未有人主忍见夫民之冻馁流离,而不思所以救援之者。未有人主救援夫民之冻馁流离,而天下卒至于冻馁流离而不可救者也。今夫匹夫之心可行于一,千乘之心可行于一。何者?以一固吾属也。曾谓万乘属下天者,有救援天下真实恳切之诚,而顾不效于天下者哉:是臣所未信也。

       臣观陛下临朝,凡有十余年于此矣。异时劝农蠲租之诏一下,天下莫不延颈以望更生。然而惠民之言不绝夫口,而利民之实至今犹未见者,臣是以妄论陛下未知斯民冻馁流离之实,未得足民衣食之道也。臣闻之,仁以政行,政以诚举。王者富民,非能家衣而户食之也,心政具焉而已矣。夫有其心而无其政,则天下将以为徒善;有其政而无其心,则天下将以为徒法。徒法者化滞,徒善者恩塞。心法兼备,此先王所以富足人之大略也。臣观史策,见三代以后之能富其民者,于汉得一人焉,曰文帝。当乱秦干戈之后,当时之民,盖日不暇给矣。文帝视当时之坐于困寒者,盖甚于涂炭也。育之以春风,沐之以甘雨,煦煦然与天下为相休息之政,而涂炭者衽席矣。故后世称富民者,以文帝配成、康,亦诚有以致之也。然而文帝固非纯王者,窃王者之似焉,犹足以专称于后世。而况夫诚于王者,而顾有坐视天下于冻馁流离者哉。臣窃谓今日陛下忧民之心不为不切,爱民之政不为不行。然臣所以敢谓陛下于斯民之冻馁流离而未知其实,于足民之衣食而未得其道者,窃恐陛下有爱人之仁心,而未能如王者之诚怛恳至,有爱人之仁政,而未能如王者之详悉光明。臣是以敢妄论陛下而云云也。

       然臣所望仁政于陛下者,非欲尽变天下之俗也,非欲复井天下之田也。亦曰宜时顺情而为之制,而不失先王之意尔。臣请因圣策所及而条对之。

       陛下策臣曰:“夫民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忧者也。今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之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何怪乎民受其殃,日甚一日也。”此见陛下痛念斯民之病,深揆困乏之本,而急思所以拯救之也。臣谓民之所以耕蚕稀而日甚其殃者,游惰起之也,冗杂病之也。若夫水旱虫蝗之灾,则虽数之所不能无,然君人之忧不在焉。何者?恃吾耕蚕之具素修而无所耗,则虽有水旱虫蝗而无所害。臣闻有道之国,天不能灾,地不能厄,夷虏盗贼不能困,以恒职修而本业固,仓廪实而备御先也。

       臣闻立国有三计:有万世不易之计,有终岁应办之计,有因时苟且之计。万世不易之计者,《大学》所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也。故《王制》三年耕则有一年之积,例之则九年当有三年之豫。其终岁所入,盖足以自给,而三年之蓄,恒可以预待不虞。如此者,所谓天不能灾,地不能厄,夷虏盗贼不能困,臣前所谓王者之政,陛下今日所方欲切求而励之行者。所谓终岁应办之计者,盖生财之道未甚周,节财之道未甚尽,一岁之入仅足以充一岁之用。其平居无事,尤未见其甚敝,值有凶荒盗贼之变,则未免厚敛重取,以至于困败而不能自振。若此者,盖素备不修,因时权设,汉、唐、宋以下治天下之大率,而非吾陛下之所以奉天理物而深厚国脉者。其所谓因时苟且之计者,盖平时之所以敛取于民,颇无其度,而取民惟畏其不多,用财惟畏其不广。方其无事,百姓已不能自给,迨其有变,则不可复为之计矣。此则制国无纪,溃乱不时,盖昏乱衰世之政焉。臣前所谓起于游惰,病于冗杂之弊,亦略有同于是。

       陛下今日所方欲改辙而易海内之观者,臣谓今日游惰之弊有二,冗杂之弊有三。此天下之所以长坐于困乏,而志士至今愤惋而叹息者也。

       其所谓游惰之病二者,一曰游民,一曰异端。游民众则力本者少,异端盛则务农者稀。夫民所以乐于游惰者何也?盖起于不均不平之横征,病于豪强之兼并。小民无所利于农也,以为逐艺而食,犹可以为苟且求生之计。且夫均天下之田,然后可以责天下之耕。今夫里闩之小民,剥于污吏豪强者深矣,散食于四方者众矣。大率计今天下之民,其有田者一二,而无田者常八九也。以八九不耕之民,坐食一二有田者之粟,其势不得不困。然而散一二有田者之业,以为八九自耕之养,其势未尝不足。议者病游民之众也,或有逐商之。然臣以为游民之商,本于不得已也,而又无所变置而徒为之逐,臣惧夫商之不安于商也。臣窃谓今日之弊源之深,更化者当端其绪而绥理之。理而无绪,势将驱力农之民而商,又将驱力商之民而盗也。天下为盗,国不可久。其便莫若颁限田之法,严兼并之禁,而又择循良仁爱恻怛之吏以抚劳之。法以定其世业,禁以防其奸贪,吏以得其安辑,游民其将归乎!若夫异端者,盖本无超俗利世之智,而徒窃其减额逃刑之利,不工不商,不农不士,以自便其身。且其倡无父无君之教于下天,将使流风之未可已焉。此其为害甚明,故臣不待深辨。然臣窃悼俗之方敝也。秃首黄冠,充斥道路,珠宫琼宇,照耀云汉。此风未艾,效慕者众,非所以令众庶见也,非所以端风正纪之要体也。故臣愿陛下严异端之禁,敕令此辈悉归之农。其有不如令者,许有司治罪不赦。盖非惟崇力本之风,抑且彰教化之道。此臣拳拳所望于陛下之至意也。

       其所谓冗杂之弊三者,一曰冗员,三曰冗兵,三曰冗费。冗员之弊必澄,冗兵之弊必汰,冗费之弊必省。三冗去而财裕矣。夫圣人所以制禄以养天下之吏与兵者,何也?吏有治人之明,则食之也。兵有敌人之勇,则食之也。是其食之者,以其明且勇也。其或有不明不勇者,则非耕不得食,非蚕不得衣。何者?无事而禄,亦先王之所俭也。今夫天下之吏与兵何如也?臣非欲尽天下之吏与兵而不禄之也。臣徒见任州县者,固有软罢不胜而坐禄者焉;隶兵籍者,固有老弱不胜而滥食者焉。且入赀之途太多,任子之官太众,简稽之责不严,练选之道有亏。臣是以欲于此辈一澄且汰焉。其所以去冗滥而宽民赐者不少也。若夫冗费之弊,不能悉举。即其大而著者论之,后宫之燕赐不可不节也,异端之奉不可太过也,土木之役不可不裁也。陛下端身以率物,节己而居俭,其于三者,固未可议焉。然窃见天下之大,民物之众,九州四海之贡,尺帛粒米之赋,山川泽之税,日夜会稽以输太仓,可谓盛矣。而国计未甚充,国用未甚足,以为必有所以耗之者矣。且夫上之赋其下者以一,而下之所以供夫上者常以百,盖道路之耗,漕挽之费,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内府之百金,民家之万金也。以百万民家之资,费之于一燕飨、一赐予、一供玩者何限!臣故曰,冗费在今日亦有未尽节者。盖臣闻之,以天下所有之财赋,为天下人民之供养,未有不足者。特其有以冗而费之者,则其势将横征极取,天下不至于饥寒冻馁、大败极敝不已。臣读《史记》,见周文王方其受命之时,地方不过百里,而四方君长交至于其国。其所以燕飨劳来之典,不容终无。然而当时百姓各足,饥寒不病,故民诵之。《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盖庆之也。传至于其子孙,以八百国之财赋自养一人,宜其甚裕而无忧,而民反流离困苦,至于“黄鸟”、“仳离”之咏作焉。臣于此见君人节己以利人则易为功,广费以厚敛则难为力。臣是以拳拳以省冗费为陛下告也。
       陛下策臣曰:“固本朕不类寡昧所致。上不能参调化机,下不能作兴治理,实忧而且愧焉。”此陛下忧勤之言,禹汤罪己之辞也。然臣谓陛下非徒为是言也,须欲励是行也。夫君人之言与士庶不同,一或不征,天下玩之。后虽有美意善政,人且骇疑不信。陛下往年尝有恤农之诏矣,然而天下皆以为陛下之虚言。何者?诚见其言若是焉,而未见其惠也。今陛下复策臣若是焉,臣以为亦致忧勤之实而已。欲致忧勤之实,须速行臣前所陈者。臣前所陈者,皆因圣策所及条对要之。所以振弊利世之道,犹有未尽于此,臣请终之。

       夫山泽之利未尽恳,则天下固有无田之忧。今夫京师以东,蔡郑齐鲁之间,古称富庶强国,三代财赋多出于此。汉唐以来名臣贤守,其所以兴田利而裨国用者,沟洫封浍之迹,往往犹存。而今悉为空虚茅苇之地。此古人所谓地利犹有遗者。而陛下所使守此土者,一切苟且应职,而无为任此忧者。此北人所以长坐仰给于东南,少有凶荒不继,辄辗转沟壑,不能自给以生者,地利未尽也。臣意陛下莫若严其守令,重选才干忠诚为国之士,使守其地,而专一以兴田利为事。朝廷宽其禁限,听其便宜,而惟以此为田利课,则海内当有赵过者出焉。不数十年之后,则江北之田,应与江南类,可省江淮数百万之财赋,而纾北人饥寒冻馁之急。一举而利二焉,大惠也。陛下能断而行之,大勇也。或曰:非不欲行也,如南北异宜何?臣请有以折之。夫今日所谓空虚荒瘠无用之地者,非向时所谓富实而所托赖以兴起之本区乎?昔以富实,今以荒虚,臣诚未见其说。亦曰存乎人耳,魏人许下之屯可见矣。方枣只为屯许之画也,当时亦诚见其落落难合。洎其成也,操终赖之省粟数万。今天下之大,又安知其无能为枣祗者乎?臣是以愿陛下以此为田利课,则山泽垦矣。

       臣又闻之,关市不征,泽梁无禁,王者所以通天下,大公大同之制也。自汉桑弘羊以剥刻之术媚上,而征榷之法始详。历代因之而不革,大公之制未闻也。然臣终以此为后世衰乱苟且之政。今朝廷之取民,茶有征,酒有榷,山泽有租,鱼盐有课。自一草一木以上之利,莫不悉笼而归之公,其取下悉矣。夫上取下悉,则其势穷。夫兽穷则逐,人穷则诈,今陛下之民将诈乎!司国计者,非不知其势之不可以久也,然而明知其弊而冒之者,诚曰国家利权之所在也。臣以为利不胜义,义苟未安,利之何益?况又有不利者在乎!臣闻之,王者所以总制六合,而镇服民心张大国体者,固在道德之厚薄,不问财赋之有无。臣观征利之说,不出于丰泰之国,恒出于衰乱之世。纤纤然与民争利者,匹夫之事也。万乘而下行匹夫之事,则其国辱,非丰泰之时所尚也。陛下何不旷然为人所难,思大公之法,去衰乱之政,今天下人士争言曰:惜哉!汉、唐、宋不能舍匹夫之利以利人。至我明天子,然后能以天子之大体镇服民心焉。陛下何久于此而不为也?臣愿陛下息山关市之征焉,使天下知大圣人所作为过于人万万也。

       若夫悉推富民之术,则平籴之法不可不立也,常平之仓不可不设也,奢侈之禁不可不严也。凡若此者,史策之载可考,陛下果能举而行之,成典具在,故臣不必深论之也。

       由臣前所陈而言之,均田也,择吏也,去冗也,省费也;由臣后所陈而言之,辟土也,薄征也,通利也,禁奢也。田均而业厚,吏良而俗阜,冗去而蠹除,费省而用裕,土辟而地广,征薄而惠宽,利通而财流,奢禁而富益,八政立而王制备矣。陛下果能行臣之言,又何忧于百姓之冻馁流离,又何至于有烟尘盗贼之警,又何患不顺乎道而归乎化哉!

       通变时宜之道,其或悉备于此。然臣以为此数者皆不足为陛下之难。所患人主一心不能清虚寡欲,以为宽民养物之要,则虽有善政美令,未暇及行。盖崇高富贵之地,固易为骄奢淫逸之所,是故明主重内治也。故古之贤王,遐观远虑,居尊而虑其危,处富而慎其溢,履满而防其倾,诚以定志虑而节逸欲,图寅畏而禁微邪也。故尧日兢,舜日业,禹日孜,汤日检。臣以为数圣人固得治心之要矣。臣尝观汉武帝之为君,方其临轩策士,奋志六经也,虽三代之英主不能过焉。洎其年多欲,一念不能自胜,公孙弘、桑弘羊、张骞、卜式、文成、五利之辈,各乘其隙而售之,卒使更变纷然,天下坐是大耗。臣是以知人主一心,不可使有所嗜好形见于外。少有沉溺,为祸必大。故愿陛下静虚恬虑,以为清心节欲之本。毋以深居无事而好逸游,毋以海宇清平而事远夷,毋以物力丰实而兴土木,毋以聪明英断而尚刑名,毋以财赋富盛而事奢侈,毋羡邪说而惑神仙。澄心正极,省虑虚涵。心澄则日明,虑省则日精。精明之运,旁烛无疆。举天下功业,惟吾所建者,岂止于富民生、足衣食而已哉。

       臣始以治弊治法为陛下告,终以清心寡欲为陛下勉,盖非有惊世绝俗之论以警动陛下。然直意以为陛下之所以策臣者,盖欲闻剀切时病之说,故敢略尽其私忧过计之辞。衷情所激,诚不知其言之犹有所惮,亦不知其言之犹有所隐。惟陛下宽其狂易,谅其朴直,而一赐览之,天下幸甚。

       臣谨对。
上一篇:林则徐十无益格言
下一篇:林氏之诗
网友分享

站内搜索
相关文章
中国林氏宗亲网推荐榜
  • 世界林氏宗亲总会世界林氏网马来西亚林氏宗亲总会泰国林氏宗亲总会柬埔寨林氏宗亲总会新加坡林氏九龍堂自治会雅加达林氏宗亲总会福建省晋江市闽南比干庙林茂光将军专栏中国林氏站长博客浙南寻亲归祖
    欢迎提供宝贵意见東井圓佛會超级品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