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灿成、林惠妹传

一、

方灿成祖籍中国广东普宁市洪阳县，父亲方子明与母亲张凤大约在1940年代中期携带子女到柬埔寨谋生，曾在金边端华学校旁边开设照相馆。方子明为人忠厚诚实，在原籍家乡享有口碑，因此深得同乡人的尊敬和爱戴，来柬以后更是热心关照同乡，常给来他们提供食宿。方家虽不富裕，却可达小康。方家子女六人，方灿成排行第五，他们是方思锐、方思强、方慧娟、方慧贞、方永成。

方灿成1952年在金边出生，或许是因为出生时辰有某些讳忌，母亲没有明确告诉他具体的出生月日时，为了便于记述他选择五月五日为生日。1958年上学，就读于金边端华学校，完成九年中文学业。1969年初中毕业后，他到一家书局打工，工作勤快，头脑灵活，又在文化知识，深得老板喜爱和信任，派他学习驾驶，由他开车外出到印刷厂推销纸张和催收货款。他经常要自己单独接触客户，建立了不少生意关系，认为有了发展的条件，1972年离开书局自己谋生，专做生意经纪人，给有关客户提供买卖信息，收取劳务费用。

                          二、

1975年四月红高棉进入金边，方灿成同其他市民一样欢迎他们，主动拿水、面包去慰问，没料到很快就被这些入城者将他们赶出城市。方灿成及其家人离开金边的时候，全家包括兄姐的家口大小总共十三人，行动极其不便，但是又不能违抗当局的命令。他们到机场前在停下在路边露宿一夜，第二天再向郊外移动，一路拖延时间不愿走远，走一步捱一步，以为捱过三天时间就能像红高棉宣布那样的重回金边。如此向外移缓慢，频频回首身后。他父亲腿有关节炎不能行走，只能坐在没有油的汽车上由方灿成几兄弟推向前。他们走四号公路再从三角路转到五号公路，直奔磅清扬去，到达安置他们的地点时，屈指算来在路上已经走了三个余月。

新安置他们这批移民的地方是交通闭塞人烟稀罕的深山大岭，要靠自己双手在那谋生非常艰难。父亲方子明估摸在这安身凶多吉少，为了保住方家血脉，偷偷对方灿成和他二哥说，你们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得出去或许还能有生的希望，否则就是全家人都葬身此地。方灿成和二哥在一个黑夜冒死逃走，两人不知道逃往何处，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尽早逃出这个深渊。但是，逃到哪里都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方灿成兄弟四处漂流，居无定所，碰上合适的人群就混入去做工，找一口饭吃。最后他们在菩萨省靠近泰国边境的地方停下来，参加那里一个青年队做工。青年队的劳动非常繁重，可是吃饭极差，最艰苦的时候一公斤大米煮一锅稀粥给一百个人吃，由于米少水多，分粥时先将粥米捞出来每个饭盆分几粒米，再给一瓢汤水。这盆粥显然无法作为充饥物，他们拿到这份“饭”，只得自己想办法找填充物，加入去再煮成有内容的“饭”。方灿成他们在森林里找蘑菇、野菜，捉毒蛇蜈蚣，到沟渠水田捉鱼虾，甚至连水中的蝌蚪，泥土中蚯蚓都捉来吃。每年只有收割的时候可以吃三天的干饭，其余日子都是喝粥。

生活条件的恶劣，疾病横行。方灿成患上疟疾，被发冷发热的折磨得死去活来，庆幸合作社得医务人员发两颗中国产的治疟疾药给他吃，居然只好了，似乎还产生了抗体，使他安然度过艰难岁月。其他的很多人则倒霉，得病没有药治疗，那些医务人员摘椰子取水作为输液给患者注射，病者是死是活就不管了。

在超乎常规的劳动消耗和严酷而充满血腥的管治下，人民的死亡率很高。1978年，方灿成在菩萨一个合作社看到，前一天还有三百多人吃饭，第二天再看时只剩下七个人。他知道这批人是从柬越边境茶胶省转移去的，红高棉把他们当作异己对象处理。这种没有人性的统治激发社会正义力量的兴起。

同年，方灿成开始参加反对红高棉的地下活动。红高棉的情报机关获知他们活动的消息，对从事反对活动的人员进行搜捕，方灿成被捕。当时抓捕的人全被绑起来，准备处决。方灿成以自己是中国人为借口，假装不懂柬埔寨话，问什么都摇头表示听不明白。这样迷惑了红高棉办案人员，从而放过了他。这次经历让他有重生的感觉。

1979年1月，越南军队打跑红高棉，柬埔寨的历史发生重大转折。方灿成与哥哥到泰国，打算从那里通过合适渠道移民到其他国家。在泰国他却觉得自己还是在柬埔寨比较好，更重要的是他要寻找几年已经散失的父母亲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他在泰国只停留一个星期重回金边，到国家计划部参加工作，成为政府公务员。他的哥哥则移民奥地利。姐姐方慧娟是在红高棉如金边前去越南，从那里移居美国。

遗憾的是，自从在菩萨与父母亲以及两个兄长、两个姐姐以及他们的孩子分手后，再没有他们消息。十多年以后，他在一个场合偶然遇见了大嫂，从她那里才知道他的父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他二哥和二嫂以及两个孩子惨遭毒手，是越南军队快到磅清扬省的时候被拉出去杀害的。原因是二哥有一个收音机，听广播知道越南军队已经打到什么地方，私下跟别人议论，被红高棉当作越南间谍。

                            三、

方灿成跟林惠妹1982年结婚。林惠妹祖籍广东普宁，父亲林赞合、母亲蔡旋，都在早年移居柬埔寨。他与林惠妹是以前就认识，经历战乱等原因互相不见面。那天他开车到雷西郊办事，路上遇见正在卖香烟的她，两人得以再续友情，进而发展为爱情，最后走进婚姻殿堂。林惠妹做生意有独到眼光，虽然所做的买卖不大，但是颇有收益。不久他们添加了孩子，生活费用陡然增加，他在计划部工作那点收入不够家里生活开销。这时候的工资发的不是现金，而是大米。社会上流通的是黄金。为了解决生活，他按照那时通用的“停薪留职”的做法，名字仍然挂在计划部，但不领工资，自己出去经商。他到西哈努克港跟林惠龙等朋友做海上贸易生意，五年下来赚到可观的钱。

林惠妹善于理财，看好金边的土地增值前景，在低价很低时购进当数量的土地，自己建排屋出租销售，收益颇丰。

1990年重回计划部上班，次年参加部队工作，跟当时的三军总司令在一起。1993年，他与香港朋友合作开一间制衣厂，工厂有将近一万工人。生产情况比较好，得到国家领导人的重视。1988年，人民党主席、参议院主席谢辛到工厂参观，看到他们的工厂规模这么大，又办的很不错，劳资关系处理得很顺，很赏识方灿成，于是提拨方灿成作为谢辛亲王顾问、参议院办公厅副主任，级别相当于副国务秘书。

除了投资制衣业，方灿成还投资农业，在国家批准的特许土地种植万公顷的柚木。经营几年，这个项目转给他人。今年他与广东投资商合作，在柏威夏开发煤矿。该煤矿已经勘察五、六年头，占地一百四十余平方公里，目前规划开发仅为十二平方公里，煤炭蕴藏量估计有七千万吨。

2006年，三军司令部安排方灿成到金边警卫司令部任副司令，提升为两星中将军衔，负责首都金边七十公里以内的防务，主要任务是保卫金边和国家领导人的安全。2009年六月，西哈莫尼国王签发王令，任命他为柬埔寨王家军三军司令顾问，军衔将升为三星上将，所有任命手续已经办好，但是总理府通知军衔调整暂时停止而被搁置下来。

                            四、

方灿成事业有成就以后，注意反馈社会。2000年他出资十八万三千美元在干拉省援建一所学校，出资一万五千美元在卜迭棉芷华校建课室。以万美元为单位的给柬埔寨红十字会捐赠，资助华社建设公益项目等多次，更不论几千几百美元的捐助，不胜枚举。他本人不把这些捐赠当回事，只作为自己的心愿表示，鲜留记录。

由于他对社会作出较大贡献，2003年西哈努克国王签发王令赐封他为勋爵。

他热心为华社服务，凡是华社有需要的地方，他都会出钱出力，积极参与。2009年十一月在金边召开世界越柬寮华人大会，他出资一万美元资助大会，并出任大会筹备委员会的公关部长，亲自到金边国际机场接送各国与会代表，出色完成任务，给参会代表留下美好印象。

方灿成与林惠妹育有两子是方展威、方展强，他们一留学美国读工商管理，一留学加拿大读矿业。